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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心跳时刻

第十章 心跳时刻

“呼———”

将肺中炙热的空气呼出体外,已经奔逃了多时的少女紧接着摒住了自己的呼吸。这一片森林早就在频繁的攻防中变的支离破碎,但也因此充满了她的气息和那药粉的味道。如果是现在的话,这片森林应该可以供她短暂的休息一会。

但也仅仅只是一会罢了。

不知道除去嗅觉和视觉外还有什么感官的巨兽在片刻之后便循着痕迹追到了附近,摆动着自己尖锐的八肢和蝎尾缓慢的行走在这片森林里。

凭借魔眼的透视观察着自己背后的怪物,少女小心翼翼的挪移着藏身之处试图规避它的注意。可在她动脚的那一刻巨兽还是察觉到了她的所在,缓慢而无目的的脚步马上改变朝着这里冲来。

该死!这家伙到底是凭什么找到我的!

将手中已经扭曲的长剑用力抛出吸引注意,少女一个用力爬上了自己所依靠的大树。长剑被闻风而来的巨尾直接拍飞,成为树林中的某一处的垃圾。她刚刚所在的位置也被铁锤一样的攻击光顾,甚至让两个她都无法合抱的树木也摇晃了半天。

这可真是开不得玩笑的力量,这家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用无关紧要的念头分散着心中的压力,少女开启魔眼扫视着巨兽的身体状况。由于一味横冲直撞的关系,怪物身上的护甲已经充满了大大小小的许多伤痕。这虽然没有影响到它的行动和护甲硬度,但却为少女提供了许多可以下手的破绽。

而在发现了白线增多的同时,她还注意到巨兽腹足关键上的伤口至今没有好转。这两大发现总算她的处境稍微好过了一些,但同样也只是一点点。体形和防御力的差距注定了她在攻击时的巨大风险,所以现在的她务求一击必中!

强忍着身体的疲惫,女孩继续降低自己的生命特征。这一次不但是呼吸,就连急促跳动的心脏也开始缓慢下来。

有违生命规律的克制让更大的痛苦席卷了她的全身,可少女硬凭着自己对平静生活的渴望撑过了这一阵痛苦。直到随着断裂的树木一同倒落在尘埃里,她也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

带着呼啸的风声,巨兽快速旋转着自己的躯干寻找着敌人的踪影。可就算数次面朝七夏装死的方向,这家伙依旧视若未闻的继续东张西望,完全无法发现近在咫尺的少女。

久而久之,那明显是在吓唬敌人的举动也就更无法动摇女孩的心智。她甚至放松了身体状态开始在那里休息起来,在休息之余她还表露出了细微的得意。

果然,她猜对了。

这庞然大物其实和普通的蝎子一样,那些看上去十分厉害且灵敏的复眼其实用处不大。它真正赖以生存的感官,其实是它对细微震动的感知以及敏锐的嗅觉。

但现在的七夏几乎完全失去了生命体征,气味也弥漫的到处都是。它自然只能像个睁眼瞎一样四处张望却一无所获,当然造成这一切的还有它并非好事的最大体形。

首先,拥有大体形的生命最大的困境就是巨大体魄的生存需要。它们虽然一步超过小动物十步,但森林的复杂环境足以让任何飞禽走兽甩开这些大笨蛋。其次的就是许多赖以生存的知觉的弱化,就比如眼前怪物的嗅觉和震感。

更何况它拥有这附近最大的躯干和重量,这一步下来感觉到的震动恐怕十有八九都是来自自己。在敌人十分小心或完全没有声息时,这个感官又如何能够捕捉到敌人的踪迹呢?

在情况终于允许她好好思考之后,女孩打开了自己的眼帘睁开了魔性的双眼。悠远的视线直接穿透了一路上的障碍,准确的落在了这只巨蝎的身上。

精力随着信息的获取如流水般的泄走,相对的这只蝎子大部分身体也都被七夏所洞察。

那曾经坚硬且毫无破绽的甲壳,在长久的折腾下所诞生的细微破绽。那许久之前由少女在腹足关节上刻下的,但至今依旧没有好转的伤口。

在长久而艰险的缠斗中,曾经无法被透析的敌人也终于暴露在少女双眼之下。将那一切细微的变动全部透露给了作为敌人的她,成为了少女取胜的关键。看着手中锋利的直刀,女孩心中突然升起了没什么根据的勇气。

只要了解到了,那就没什么做不到的...

莫名的信心随着时间愈发高涨,在摸到用于那数量还十分充足的飞刀后,这个念头更是成百上千倍的增强。瞄准在自己之前毫不设防的破损关节处,七夏攥紧飞刀瞄准那至今不见好转的伤口全力一掷。

看上去比钢铁还要坚硬的甲壳以缺损的地方为中心产生了蛛网般的裂痕,而这一处护甲更是在之后的移动中因承受了太多的力量而彻底崩溃。

无视了那变本加厉的涌出的体液,少女挥舞的武器从自己的藏身点一跃而出。这利落的一刀居然在起跳之初持续到了移动结束,带着一路上积攒的冲力一并刺入伤口。

顺着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白色细线,少女用力转动刀刃并将之抽出。一只可以承受百斤重量的腹足,就在她的面前因此断落。而少女也因此见识到了她人生中第二个惊人的景象,那是仅次于星空之路的震撼。

你听闻过昆虫的呼吸声吗?

七夏现在可以清楚的告诉你她见过。只是她现在所见的那种绝不是维持正常生命运行那么温柔的行为,而是一种宣泄着自己痛苦和愤怒的凶狠咆哮。

无数个看着就让人感觉头皮发麻的气门在巨蝎的下腹部打开,鼓出它体内不知几何的空气。这些气体在外泄的过程中与怪物体内的某种结构摩擦,最终发出了如此恐怖的声音。

尖锐到足以让人几欲疯狂的痛苦吼声,在从蝎子那不知道什么构造的腹部中发出直接影响到了离巨蝎最近的七夏。尖锐而充满破坏性的音波不断的侵入她的脑海,让少女眼中本就千奇百怪的世界都出现了许多重影。

背靠着一棵树木闭上了自己已经开始出错的眼睛,少女努力的矫正着自己的精神世界。在终于挣脱了音波对她的负面影响后,属于巨蝎的反击也在这一刻到来。

巨大的蝎尾带着呼啸着的风声横扫而来,直接在七夏身后的树干上打出一个快要将树干摧倒的伤痕。弯腰躲开了这一击女孩也不再吝啬自己的体力,将她拥有的最为迅捷的身姿的于此刻彻底展现。

全身的肌肉在坚定的意志下突破了大脑的自我保护,超越了常人的极限进入完全工作状态。凭借自己此刻不逊色于吉德的纯粹腕力,女孩用力在地面上一蹬来到了巨兽的头顶,来到了这一片可以为她短暂提供安全的空间。

无数个少女的身影在这一刻浮现,并在树干之间来回跳跃运动。她不知道这影响是未来的预示还是自己的计算,但现在的她确实需要这能力。

遵循着其中未被击落的身影,女孩努力的跟随着前方‘自己’的脚步前进。完全不需要犹豫和判断的行动让本就突破了极限的她愈发迅捷,细密的刀影更是在巨兽的身旁不断出现。

探知到不妙的巨兽迅猛的一扫蝎尾,却发现砸落在自己身上的只是一截普通的树干。又发现许多几乎不分先后的飞刀后,它又立刻收回了双钳扫落了那些飞刀。

而在它身上威胁最大的两处肢体同时陷入忙碌中后,那无形的杀机也于此刻悄然浮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怪物四处张望,却从始至终都忘记了它最为脆弱的一角。

这已经是你第二把头顶暴露给我了!

自藏身多时的树冠中迅猛的脱离,女孩一转冲势直直的朝下坠落。剩余的飞刀同时被掷出瞄向它身体的各处混淆视听,而她本人则一直朝着她最初也是最后的目标笔直前行。

那充满了大量交点的头颅在她的视野中越来越大,两方之间的距离也所剩无几。将自己来自老者的精锻直刀尖头朝下,女孩于坠落中无声的呐喊着。因为这一击关键到她和莱恩计划的全部,同时也在她不自知的情况下干系到了镇子的命运。

在空中闪开那在最后一刻找对了方向的双钳,少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从高空贯入巨兽的头颅。看上去十分脆弱的刀刃居然承受住了这粗暴的使用,承载七夏的全部希望深深的刺入了怪物的甲壳之内。

“咔嚓...”

刀刃贯入之处的甲壳开始破碎,一点点与之前透明体液不同的浆水从中流出。而随着这些液体的流失,巨大的身躯也失去了支持自己的动力开始软倒。

我赢了吗?

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和比起怪物来说渺小的可怜的刀刃,七夏一遍又一遍的询问着自己。因为刚才那看似顺利的一段只有有一小节发生差错,那么她马上就会毫无悬念的葬身在这里。

又用武器在怪物的大脑内残忍的搅动了片刻后,确认了自己胜利的女孩干脆的躺倒在怪物的背甲之上,将自己的手掌伸向了深蓝色的天空。

我赢了!

她本以为击杀对方还需要树木制成的陷阱,或许还需要火场对昆虫的巨大限制,甚至判断自己就算死亡也不值得惊奇。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胜利最后竟然来的这般干脆。

合上自己酸痛无比的双眼,女孩感受着全身传来的肌肉撕裂痛。这放在平常会让讨厌战斗的她格外不喜的不适,此刻就像胜利的勋章一样不断激励着她的精神。可没等她高兴上多久,一个令她绝望的震动从身下传来。

刚刚是幻觉吗?

放平自己的身体,让精神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少女仔细的感受着背后传来的一点一滴,寻找着巨兽还可能存活的证据。而怪物也着实没让她失望,在这一刻展现出了简直蛮横的生命力。

直到这一刻七夏才想起昆虫的又一特征,对于它们其中的某些类别来说头颅的丢失并不代表生命的结束。在这弥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它们往往会用各种活动来释放自己最后的活力...

至少现在,它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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